老君山九十九龙潭 ：探访莽苍森林保护之秘

【资料图】

老君山是云岭主脉在丽江、剑川、兰坪、维西等县区内的总称，横贯丽江玉龙县境内的巨甸、鲁甸、金庄、黎明、红岩、石鼓、石头、仁和、仁义、九河等乡镇。它的地理坐标在北纬26°38′～27°15′,东经99°70′～100°00之间，民间有个传说，说太上老君曾在此山修炼长生不老之药，因此得名。根据宗教学家的研究，西南本来就是原始道教的发祥地，所以这里有老君的传说，可能也与这个因素有些关系，而不一定就是后来的道教的影响吧。

老君山景致

在2003年7月2日以后，这座山更成为了举世瞩目的一座山，当天第27届世界遗产大会正式表决，通过云南“三江(金沙江、澜沧江、怒江)并流”列入“世界自然遗产”名录。

老君山壮观的景致主要有如下片区：九十九龙潭片区，金丝厂金山玉湖片区，利增滇金丝猴自然保护区， 黎明、美乐丹霞地貌片区，新主植物园片区。丰富多样的高山植被、众多的冰蚀湖、神奇壮丽的丹霞地貌和纳西族、白族、傈僳族、普米族、彝族等各民族多样性的文化，构成了老君山景区融自然和人文景观于一体的独特风貌。

老君山景致

我第一次去老君山是在1999年，那时云南省政府和美国大自然保护协会（TNC）合作实施“滇西北保护与发展行动计划（含大河流域国家公园），我所在工作单位参与其中，承担了调研滇西北民族文化资源和村寨的任务，我就有了去老君山调研的机会，先后去了九十九龙潭和黎明黎光景区。到2016年7月，我主持一个国家公园和社区互动的调研项目，再次来到了老君山。

杜鹃花开

我第一次走进九十九龙潭刚好是农历五月端午后不久，正是杜鹃花开的季节，满眼密林森森，山花繁富，宛如置身在花的海洋，特别以高山大树杜鹃居多。茂密的杜鹃林龙蟠虬结，遮天蔽日，薄雾在杜鹃林中如丝如缕地缭绕飘曳，不愧为叹为观止的杜鹃花王国，开花时节，五彩缤纷的杜鹃花开得漫山遍野，远远望去，宛如天上的七彩锦绣，火树霞林都落到了青山绿水之间。

奇特的龙潭畔地貌，我2000年来时，这些石板是浸在水里的。2016年时水位低了。据说到7月份水有会漫过石头。（2016年 摄）

到2016年7月第二次去九十九龙潭，大树杜鹃开花的旺季已经过了，但这次去有幸看到了开花期稍微靠后的黄杜鹃林，黄杜鹃花据说只有这里有，我们看到了相当繁茂的一片黄杜鹃林，花黄灿灿的，有些接近象牙的色泽，但色泽又比象牙深一点。

九十九龙潭局部一瞥（摄于 2016年）

两次九十九龙潭之行，我都从密密的老君山杜鹃树林中穿行而过，饱览了杜鹃林的壮丽之后，便观赏到了山中湖泊的静和美。一个个如明镜又似翡翠般的湖泊，静卧在绿树花丛之中。高山密林中有如此之多的天然冰蚀湖群，真使人惊叹大自然的神奇造化。黑龙潭、双龙潭、黄龙潭、红龙潭等。相传太上老君曾在老君山上砌炉炼丹，相传太上老君在炼丹时，不慎将万里之外汲来的东海之水溅落在山上，形成了星罗棋布的九十九龙潭。据说在景区的南天门附近，一个起义军的首领安鹤林在民国二十一年（1932年）建盖过老君庙，现在还有断壁残垣。

老君山的黄杜鹃（2020年）

调研组3人合影：民族学者和红灿、我、藏学者章忠云

九十九龙潭周围，遍布冷杉、杜鹃和实心竹林。白云蓝天、绿树鲜花倒映在碧清的湖水中，1999年来时碰到一阵轻雨，一层层薄雾在湖面树林花丛中飘摇而过，湖面上仿佛沉浮着一层淡淡的轻雾，周围的山峰时隐时现，如梦如烟，宛如梦境。民间传说中老君山与太上老君相关，因此很多景观有浓厚的道教色彩，如太极岭、太上峰、无极岭等。我没有来得及认真调研周围纳西、白、傈僳等族是否有对这些山岭和湖泊的地名，显然这些汉名是汉文化传入后人们取的，这个传说由来已久，所以在民国年间有人还出资建盖老君庙。由于九十九龙潭周围没有邻近的社区，所以人的开发行为幸好没有过多波及到这片静谧的山中净地。上世纪80年代，金沙江上游林区乱砍滥伐的风波曾一度波及这里，由于有茂密的原始森林，曾经有些民众骑着马要来砍伐，后来林区所在地玉龙县九河乡河源村的干部群众自觉地来守护这里的森林，所以保住了如今这莽莽苍苍的原始森林。

灿春 摄（2018年）

1999年到九十九龙潭，山上到处都不费力地就可以采集到各种野菜，这也给我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当地人告诉我们说，以前晴朗的天，如果在湖边高喊几声，天上会落雨下来。当时湖边正下着微雨，无法验证。所以本来想好奇地吼上几嗓子看看是否会下雨，但看看眼前的雨，就没有喊了。2016年7月再去，虽然大树杜鹃林的花儿已经所剩不多，但龙潭边还开着很多的杜鹃花，有粉红色、红色、白色，真是美不胜收，同行的九河乡友介绍说，老君山的杜鹃花花期不一样，是按节令一波波开的。所以从5月开始一直到8月，都会看到不同颜色的杜鹃花。至于是否会大喊上几声就会落雨，本地人说过去来这里的人极少，所以会这样，但现在已经不会了，其原因可能和来的人增多有关系吧。

2016年摄

二

2016年的老君山九十九龙潭之行是个比较深入的调研，我们一行首先去九十九龙潭所属的玉龙县九河乡河源村委会调研，河源村周围翠绿的林海使我想起这里是丽江著名的林区，但在上世纪80年代末到90年代初也曾经历过遭受乱砍滥伐的劫难，现在满眼苍青的森林，保护得这么好还是使自己感到惊讶。调研中获悉河源村现在的森林覆盖率竟然有90%，我不禁对这里的村民刮目相看。

龙潭与杜鹃花林（2020年摄）

九河乡河源村委会地处老君山腹地，位于九河乡的西南面，是老君山国家公园的核心区，海拔2600米至3000米，河源村境内居住有白族、纳西族、普米族、傈僳族等少数民族，共有14个村民小组，513户2145人。河源的森林覆盖率这么好，是与九河乡党委政府和河源村委会有效的管理和群众爱山护山的自觉行动密不可分的。

时任九河乡党委书记的景灿春和我们一起到河源村调研（2016年）

这次调研中了解到，早在2009年，九河乡政府在北京三生环境与发展研究院争取到项目，在当地生态环境较好而生活较贫困的河源村委会实施项目，开展了“三生共赢”项目。所谓“三生共赢”的意思就是努力实现生态、生活、生产的分别改善、提高和发展，并使这三者在时间和空间上达到共赢。

这个 “三生共赢”的具体做法真不错，首先，建立社区为主体的自然保护地，并制定全体村民签字通过的封山保护条例。条例规定在保护地严格禁止砍伐树木、采挖野生药材、捕猎野生动物、开垦土地等，对违反规定的村民进行严肃的惩罚；其次是建立村寨银行，设立村寨互助基金，缓解村民流动资金不足的问题。如今，已经成立了9个村寨银行，不仅在资金上扶持了村民，还让不少村民学会了自我管理、自我监督，提升了理财本领和信用度，并提高了生存的本领。村寨银行制度和环保制度联动，如果农户参加村寨银行之后还去封山育林区做了破坏保护条例的事情，全组其他农户有权从他的村寨银行股金中扣除相应的罚款，并限制其参加村寨银行的借贷。

调研组与九河乡政府和河源村的乡友们合影。（2016年）

灿春 摄

国家环保部和云南省环保局也把河源村委会的大麦地和石红两个村子列入了国家生物多样性保护与减贫示范点，其内容包括寻求替代生计和替代能源，通过培训使村民掌握一两种实用技术，推广使用清洁能源如太阳能，推进生态旅游，通过产业调整杜绝村民对周边自然环境的破坏，最终达到生物多样性保护和村民减贫增资的目的。两个村民小组制定了《自然保护地管理制度》，相互监督与自觉遵守相结合，我觉得这是当地传统的乡规民约与当代具有契约精神的制度化管理结合得很好的范例。

河源村大麦地族社区自然保护地管理制度（2016年摄）

我们在村子里除了看到种植经济价值高的药材等，还看到了农民养蜂和取蜂蜜的过程，由于这里没有污染，空气好，而且蜜蜂一般都是到山上采蜜，所采的都是纯净的山间野花，所以蜂蜜的质量很高，被人称为生态蜂蜜，购买的人很多。好山好水也使这里的蜂蜜成为一个著名品牌。

河源村村民在采蜂蜜，因为生态好，这里的蜂蜜很受人们的欢迎

我们在通往老君山核心区的路上，看到了九河乡林政管理与护林防火综合执勤点，乡里聘的工作人员每天在这里尽责尽职地监督过往车辆，所有的进山游客也需要在这里一一登记名字、身份证或电话号码。我随着越往上走越茂密的森林，不禁想到，这莽莽苍苍的森林，是靠了现在越来越精细化的制度建设和九河乡的各族群众自觉地爱山护林的精神和行动而形成的。没有这些，茂密的森林是保不住的。

老君山的水潭和杜鹃花（2020年）

当我来到了老君山九十九龙潭腹地，满目姹紫嫣红的杜鹃花，清悠悠的高山湖泊，湖中的森林倒影，在林中飞翔的各种小鸟，我不禁想到，大自然给予了人类这么美丽的景色和茂密的森林以及各种山珍，这是天地的恩赐，人要知足和感恩，呵护这些得来不易的大自然资源，这是本地各民族的衣食之源，也是吸引游客能千里迢迢地来欣赏的动力。只有本地民众和游客都爱惜这些好山好水，不制造垃圾，不污染山林河湖，它们才能永久地为人提供赏心悦目的风光和沁人心脾的空气，才能转化成经济优势而赐福给人们。九河乡河源村的老百姓，正不断地向这个目标努力。目前已经制定了未来的游憩设施规划将远离国家公园的核心区域，向下撤退，撤到国家公园所允许的边缘缓冲区地带。

湖畔倒影

我期待着未来的九十九龙潭区域会变得越来越美丽，长保她那如世外桃源一样的魅力和风采，最后曼吟几句作为结束语：

龙潭清幽老君山，满山杜鹃花烂漫。

赤橙黄绿呈五彩，白云清风天如蓝。

神奇地貌如铺石，鬼斧神工叹奇观。

一别已是十七载，游子归来再看山。

夜卧高山听鸟吟，犹闻琴音在龙潭。

梦中长袖舞清云，乘风凌虚看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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